法蘭西奇想神話再世--Magma
林碩彥
喜歡科幻小說(sci-fi)或是黑色電影(film noir)嗎?這個向來深具神秘色彩的法國前衛/融合爵士團或許適合你。有個如寓言般的故事是這樣的，某某世紀的地球由於人類長年的征戰與污染而無法居住，人們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直到科學家發現了一顆遙遠的行星Kobaia，那是人們嚮往已久的桃花源，於是人們便一批批遷移到那顆距離地球遙遠的星球展開新文明。Magma就是依照這個神話架構一張張的專輯來描述人類在新世界移民與開墾辛苦的歷程，不但唱片名稱與曲名都是架空的事件，連歌詞都用虛構的Kobaia新語言所寫成。當地資深爵士鋼琴家之子，從小便深愛爵士樂並受Chet Baker與John Coltrane影響，鼓手/作曲家Christian Vander在偶然的機會受到神啟般的影響開始思考一些玄學與形而上的藝術題裁。1969年這個構思終於成形，他首先找來了與這個故事同樣神秘的歌者Klaus Blasquiz。Blasquiz吟唱或朗誦Kobaia文的詩篇，他那怪異不協調的低沉唱腔成了Magma重要的標記。Jannick Top是法國當地有名的fusion貝斯手，Vander的太太Stella負責女聲的主唱與特殊音效。七十年代法國有名的前衛樂團是以交響樂式的長篇演奏曲為主，如Ange、Shylock。Magma(1970)是他們的第一張專輯，也是代表著法式實驗爵士風格向前衛樂壇叩關的代表作。guitars、flutes、saxes、drums、trumpet、piano、bass七件樂器無論是緊密合奏或是分開來solo都聽地出他們的企圖心，似是Bartok與六十年代Coltrane的巧遇，而與Miles Davis的Bitches Brew遙相呼應。劇情描述人類在長時間飛行後降落在Edenic KobaOa，這數十年的期間與原先地球上貪污的官僚體系奮戰，最後取得勝利得到和平的故事。
1.001° Centigrade(1971)Vander在開場二十多分鐘的{Riah Sahi ltaahk}向我們展示了絕佳的融合爵士與極微主義色彩濃厚的演奏，在裡面我們聽到了有關Kobaia這個幻想中桃花源的謳歌。有Wagner式的激昂雄壯也有Coltrane自由派爵士的隨性揮灑。第二首曲子由吹奏豎笛與橫笛的樂師Teddy Lasry所作曲，輕盈具流動感，充滿著新世紀音樂冥想的情調。鍵盤手Francois Cahen則在終曲裡完美的融合了上述兩曲一強一弱的風格，又讓我聯想到Soft Machine在中期的即興自在。Mekanik Destruktiw Kommandoh(1973)對於許多喜歡法系音樂的朋友而言，這張縮寫為M.D.K.對他們來說無疑的具有指標性的意義。對於我來說，雖然根本聽不懂歌詞，詭異與狂亂的音符卻使其成為一張具有黑色驚悚的精采專輯。Vander在原先樂團的成員上加入了五個人的唱詩班與整組的管樂手。一小節一小節不斷重複、規律的樂器噪音跟女高音合聲層層迫近到高潮讓人欲罷不能，若喜歡Carl Orff的Carmina Burana(布蘭詩歌)或是狂愛Wagner的Tannhauser Overture(唐懷瑟序曲)撼人到爆棚的音場效果的樂迷可以試試。雖然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廣泛的肯定，卻也使他們旅行各地做巡迴演出。
Kohntarkosz(1974)是筆者最鍾愛的專輯，標題曲還是場二十幾分鐘的噩夢饗宴。從遠方至近延續不斷的鼓擊慢慢地衝擊我們耳朵，喃喃低語的吟誦配合著音樂流動，或快或慢冗長音符卻能不停牽引著我們的心。由貝斯兼大提琴手Janik Top作曲詭譎恐怖的{Ork Alarm}描述 Zeuhl Wortz地方一場慘絕人寰的戰事，連續小提琴斷音與戰慄的吉他噪音像是陰間送葬進行曲。Vander提獻給柯川的終曲鋼琴獨奏反倒是平和靜瀅地讓人手足無措。一張直抵哥德精神與低調幽暗美學的重要傑作替Magma贏得了樂評廣泛的注意，他們開始與其他的歐陸前衛團體合作如Art Zoyd與比利時的Univers Zero、日本的Ruins。Wurdah Itah(1974)亦於1974年錄製，卻因為唱片版權的關係而以個人專輯的名義出版，比較值得一提的這是替新銳導演Y'van Lagrange譜寫以崔斯坦與伊索迪(Tristan et Iseult)現代版故事。音樂採取較簡約的四人方式，與影像結合充滿了現代感的氣息。。Live(1975)這張1975六月某兩天在巴黎錄製的現場是Magma最佳的入門。據說他們的現場演唱會就像一場世紀末神秘玄幻、充滿異色美麗的祭禮。也是因為他們的音樂視覺印象相當強烈，所以實況演出的成果格外令人滿意。現場演奏的{Kohntarkosz}的第一部與第二部都比上張專輯的錄音間版本來的駭人。第二張CD則是同年在錄音室錄製的新曲子{Kobah}、{Lihns}、{Hhai}仍保有以往張力，{Mekanik Zain}另一首二十分鐘無瑕疵的鉅作。
Udu Wudu(1976)另一張不容錯過的專輯，或許比較不同的是歌曲的時間普遍縮短，請來的樂手朋友佔了大部分篇幅。Bernard Paganotti客串貝斯職務有吃重的表現﹔曾是法國電子噪音名團Heldon的靈魂人物Patrick Gauthier在這裡貢獻了些他的獨門噪音。它在招牌令人喘不過氣來的緊迫感裡增加了不少哥德的元素。Attahk(1978)對於老樂迷來說可能是張爭議性大的作品。Vander在這裡嘗試了更流行趨向的樂風，融合些放克與靈魂樂元素、增加人聲歌唱所佔的比重，更讓人吃驚的是加入了電子合成樂器潤飾。
Merci(1981)應該是會讓不少樂迷失望的作品，增加了不少靈魂樂與節奏藍調而沒有fusion的味道，也徹底放棄了Kobaia的神話傳說。跨入八十年代，除了數張現場演奏與選輯外Vander還發表了些個人作品，主要是敘事味道濃厚的電影配樂。Seventh公司重新發行Magma的現場錄音專輯相當多，個人覺得最有意義的是紀錄遵循早期Coltrane冷調風格的Bruxelles1971-Theatre 140(1996)與見證迪斯可年代放克與靈魂狂飆的Bobino Concert 1981-Paris(1995)。Vander還另組Offering這個回歸傳統爵士精神的樂團，還與其樂團成員聯名發行現場專輯。近期聽說Magma在英國倫敦進行歷史性的重組演出並宣布好像是有關古早Kobaia傳奇全部重新錄製的工作。
橫跨了七十年代歐陸avant-garde與Rock-In-Opposition(註1)運動的洗禮，在前衛爵士樂的發展史上天馬行空的概念只有另一個號稱來自的外太空的Sun Ra(1917-1993)與其黨徒Arkestrans相呼應﹔而在融合爵士與空間迷幻概念的成就上也只有同期的跨國籍(英法澳)組合Gong才可比擬﹔而九十年代它也啟發了不少歐陸新生代樂團如同樣以神話傳奇為號召的Ayreon、Rhapsody、Skylark。他們的眾多追隨者更組成了Zeuhl協會專門推廣這類與當代劇場舞蹈等多媒體媒介緊密結合的音樂(Zeuhl是Magma的寓言故事裡曾出現過的地名)，也有人把這種與Magma相關或直接受他影響的哥德調性+前衛爵士+迷幻搖滾+現代音樂含糊地統稱為Zeuhl music。曾看過網路有樂評開玩笑說沒事千萬不可在家放Magma給女友聽，像這種"陰陽怪調"的音樂要自己躲起來慢慢享受。我想我會認真考慮的。
註1: Rock-In-Opposition(R.I.O)，由七十年代中期在歐洲的一些實驗劇場與搖滾樂團間開始成立，首先由德國Henry Cow的鼓手兼作詞者Chris Cutler發起，是一個帶有特殊主張的藝文組織。Cutler認為媒體獨占與美語壟斷會扼殺歐洲各國傳統文化，論者倡導有志之士應該以自己母國的語言演奏本土風格的音樂。他還出了本書"File Under Popular"探討這個主義，有趣的是有人拿它與近幾年的反全球化運動接軌。RIO本身卻因為主要成員間意識形態的爭議與政治問題而瓦解，但仍在歐陸留下不小影響。較重要的代表有法國演唱自己發明語言的Magma、跟劇場界互動密切的現代音樂團體Art Zoyd﹔在比利時有代表哥德低調美學的Univers Zero跟Present﹔德國的另類噪音怪胎Henry Cow、Art Bears與Faust。
註2:參考資料----兩個詳盡介紹前衛搖滾流派與評論的好網站
Ground and Sky http://www.progreviews.com/
Gibraltar Encyclopedia http://www.gepr.net/geprfram.htm
專門探討R.I.O的網站http://www.panix.com/~zampino/rer/
註3:專輯列表
Magma(1970) ****
1001° Centigrade(1971) ****
Mekanik Destruktiw Kommandoh(1973) *****
Kohntarkosz(1974) *****
Live(1975) *****
Udu Wudu(1976) ***
Attahk(1978) **
Merci(1981) *
本文轉載自：21st Century Schizoid 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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